李修時回到布幕後面的休息區,除了諸葛智在外,出人意料的黃樂英也在。
她看也不看李修時一眼,完全就是在生悶氣的模樣。
李修時實在是搞不懂,明明就在生氣,幹嘛還跑回來?女孩子果然是費解的生物。
「妳怎麼在?」李修時用毛巾擦著臉,「回來道歉?」
黃樂英原本還打算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但對李修時的挑釁她無法當作沒聽到,像是老虎對峙時的發出低吼,黃樂英大有直接撲上前把李修時給咬成破布的架式。
「修時、黃同學,你們別在鬥嘴了。」
對於諸葛智的話,黃樂英願意聽的多,她雙手抱胸把視線別開。
「球輸得不錯。」諸葛智說:「不過我剛才想到,你以後如果要和別人打桌球怎麼辦?」
「這種事情等熬過今天再說。」
黃樂英看著角落插嘴說:「我剛才去看了你和寧采緹學長的賠率,是1.7。」
李修時呈大字型躺椅子上,說:「沒想像中的多,不過扣一扣應該能賺個一半。」
「修時,你下了多少?」
「我全部的身家,之前打工賺到的三千四,你呢?你應該多少有下注吧。」
「我壓了一萬賭你輸。」諸葛智把口袋裡的收據拿出來晃了晃。
「你這個搭順風車的王八蛋!」李修時把手上的毛巾丟了過去,說:「你要請我吃飯。」
「那倒不是問題。」諸葛智躲開攻擊,不在意的說。
比賽還沒結束,李修時和諸葛智已經討論起了贓款,黃樂英看他們得意的嘴臉,心裡在衡量是不是應該去告密。
「最後得項目你很有把握?」諸葛智沒見過聶小倩的哥哥,就如白小琛所說,沒有人知道第三個項目是什麼。
「等等你就知道。」李修時賣了個關子。
「關於你先前的問題,我還是想不明白。」諸葛智還是不懂聶小倩要李修時湊合寧采緹和李青趙的用意在哪。
「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時間差不多,我得離開一下。」李修時從椅子上跳起來,自顧自的走開。
黃樂英看著李修時離開的背影,不解的問:「他要去哪?比賽差不多要開始了吧,難不成他是要不戰而敗?」
「應該不是,這樣做太明顯了。」想了一會,諸葛智否決這個可能性。
休息區只剩下諸葛智和黃樂英,黃樂英問說:「諸葛同學,小倩學姊的哥哥是怎麼樣的人?」
「我也沒見過,聽說是歸國子女。」
有人走了過來,黃樂英與諸葛智以為是李修時回來,抬起頭看到的卻是面無表情的鍾葵。
「修時少爺呢?」
「他人不在這。」
現在諸葛智和黃樂英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原來李修時是料到鍾葵會過來興師問罪,為了逃避早一步離開。
「他跑到哪裡去了?」
諸葛智攤手,說:「我真的不知道,他只說他要離開一下。」
鍾葵不笨,她也想到李修時是故意在避她。
雖然鍾葵的表情沒有變,但還是讓人感覺得出來她的心情變差,她說:「小智,你知道修時少爺到底在做什麼嗎?」
諸葛智作為同謀,當然不會傻到承認,理所當然的搖頭。
「小姐很不高興。」鍾葵一步步接近諸葛智。
「呃……」
鍾葵雙手抓住諸葛智的衣領,把他用力扯到面前,兩個人的臉距離不到五公分。
黃樂英看到這一幕,起身張開嘴就要說話。
不過在她開口之前,諸葛智揚起手,示意她什麼也不要說。
「葵同學。」諸葛智維持著被鍾葵抓住的姿勢,說:「不管修時到底是想做什麼,都是他深思熟慮過的決定,你認識他比我久,他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聽到這話,鍾葵抓著衣領的手緩緩鬆了開來,身上的凜冽感也漸漸消退。
「……」
比起說話的樣子,靜默不語的鍾葵更讓人感到不安。
或許是因為她與聶小倩待久了,自然感染上危險的氛圍,諸葛智自恃不是李修時,可承受不了過度的攻擊。
「小智,你是少爺的朋友吧。」
諸葛智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小姐的心情很不好,既然我找不到少爺,那你來頂罪應該沒問題吧,你們是朋友不是嗎?」
突然說出這種恐怖的話,諸葛智連忙澄清:「朋友歸朋友,他的事情當然要自己承擔。」
「小智,你不是說少爺做事情有深意,不應該怪罪他,可是就算這樣小姐心情不好總是要有人出氣。」
「不對吧。」諸葛智完全不懂鍾葵的邏輯,為什麼說到最後會變成自己去承受聶小倩的怒火?
鍾葵的表情變成不懷好意,看得諸葛智是心裡惴惴不安。
「學姊,可以讓我說句話嗎?」在一旁一直插不上嘴的黃樂英說:「我覺得諸葛同學是無辜的。」
鍾葵的視線轉向黃樂英,等著下文。
「李修時他玩弄聶學姊的感情根本罪該萬死,我生為女生也看不下去,她剛才在這裡還在吹噓他的行為,而且呀,學姊,他還下了重注賭自己輸,超級不要臉的,和他同班我都覺得丟臉。」
黃樂英似乎因為找到落井下石的機會而開心,把李修時的罪刑一一袒露出來。
不過出於個人原因,黃樂英完全沒提到諸葛智,所有罪責都由李修時自己一個人扛。
「他知道自己第一局一定會贏,可以用來拉開賠率,後面他就故意輸掉,我覺得這樣不管是對聶小倩學姊還是寧采緹學長都超級不尊重的,明明是這樣堂堂正正的決鬥比賽,他卻滿腦子都是錢錢錢,要我說句真心的話,聶小倩學姊真是看錯人了。」黃樂英邊說邊搖頭,感慨聶小倩識人不明。
鍾葵用偵詢正確與否的眼光轉看向諸葛智,後者只能苦笑,算是默認。
修時,我救不了你了,諸葛智在心裡為李修時默哀,他無法想像聶小倩知道李修時暗地裡的勾當後會有什麼反應。
聽完黃樂英的控訴,鍾葵沒多說什麼的轉身離開。
休息區裡又只剩下黃樂英和諸葛智,黃樂英偷瞄著諸葛智,她不敢肯定自己出賣李修時會不會觸怒了諸葛智。
猜到黃樂英心裡所想,諸葛智說:「沒關係,反正小倩姊遲早會知道,修時也是知道這點還敢這麼做的。」
「我還是不懂學姊怎麼會喜歡那個錢迷?」黃樂英不平的說。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他當然有吸引小倩姊的地方。」
黃樂英一臉的不相信。
第三戰,也就是決定勝負的最後一戰。
李修時與寧采緹都站在舞台的兩側,而在中間則站著聶小倩和一位俊美的男人,他便是聶小倩的哥哥,聶小風。
聶小風和聶小倩有著同樣出色的基因,長相和聶小倩有幾分相似,俊美而非柔弱,身上穿著西裝給人商場精英的感覺。
聶小風一拿起麥克風全場為之安靜。
「你們好,我是小倩的二哥,聶小風,謝謝你們這麼關心小倩。」聶小風微微躬身,表示謝意。
全場響起如雷的掌聲,比起寧采緹和李修時都還要響亮,如果他們三人都是參賽者,那聶小風的魅力肯定把兩人拋出好幾條街遠。
「聶小倩從小就很受人喜歡。」聶小風溺愛的摸著聶小倩的頭,「不跨張的說,喜歡她的人可以繞學校一整圈。」
「今天竟然只有兩個人決鬥?老實說,我很意外。」
聽到聶小風說的話李修時只能苦笑,寧采緹不認識聶小風,比起李修時是緊張的多。
聶小風很習慣成為眾人焦點,在台上輕鬆的走動:「我前天接到通知,要我做最後一關的把關者,出於對小倩的關心,我自然是當仁不讓。」
聶小倩靜靜聽著自己的哥哥說話,她已經從鍾葵那裡聽到整個事情的經過,她沒有爆跳如雷,那不是她的風格,但她依舊不懂李修時這麼做的原因,她可不相信僅僅是為了那幾千塊。
「我剛才聽說了比數,現在是平局一比一,也就是說關鍵就在我身上,在我公佈這一局的比賽方式之前,我想聽兩位選手說些話。」
所有人都是一愣。
「我知道你們已經向小倩表示過愛意,作為小倩的哥哥,我也不想聽你們再重複一次,我現在要請你們回答的問題是,你們喜歡聶小倩,但你們知道進入聶家代表了什麼嗎?」說到最後一句話,聶小風的口氣變得鋒利,直指李修時和寧采緹。
從聶小倩和聶小風身上可以明顯看到名門風範,並不是只有女孩子嫁入豪門才會受到規範,任何人想要和聶小倩交往都要承擔起相等的責任,聶小倩不是普通的女孩子,需要顧忌的事情遠比外人想像的多。
聶小風便是在問兩人,他們承擔得起這份責任嗎?
「好了,你先回答。」聶小風停在寧采緹面前,說:「不用緊張,這不算評分,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想得。」
寧采緹幾乎沒有時間思考,面對著聶小風,他只能說出心裡第一時間浮現的答案。
略帶緊張,寧采緹接過白小琛遞過來的麥克風,說:「我知道小倩的家世很不凡,我也知道很多人對此怯步,但我是確認了這一點後才繼續追求她。」
「噢?怎麼說?」
「我相信為了小倩,我能夠很快的適應,我認為這只是一件小事,有足夠的愛就能克服。」
李修時忍住吐槽,翻了個白眼。
聶小風似乎對寧采緹說的話感興趣,說:「有趣的說法,有足夠的愛就能克服,不過略嫌空洞,有多少愛情就是毀在日常裡微不足道的小細節,濃烈的愛來得快,去的同樣也快。」
寧采緹想要說什麼反駁,但聶小風沒有聽得興致,不給對方解釋的空間,說:「我聽得出來你有信心,不過我聽說了一件事,你在追求小倩的同時還有其他女人,而且是未婚妻,是嗎?」
「不是,那……」
「話不要說得太快。」聶小風打斷寧采緹要說出口的解釋,「每一個字都要想清楚,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不要找藉口,要明白你的行為會傷害到別人,無心傷人最深。」
顯然聶小風知道李青趙的事情,台下的一些觀眾同樣知道寧采緹和李青趙的關係,口耳慢慢傳開。
寧采緹的臉色很難看,不是因為被聶小風當場揭開瘡疤而憤怒,而是就像是他所說,他傷人至深。
「所以說我說得是對的嗎?」
寧采緹苦澀的說:「對。」
「好,你的問題問完了。」
聶小風放過寧采緹,轉向李修時,來到他的面前,「修時,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聶小風和李修時認識並不值得意外,只是令眾人更確實的明白到聶小倩和李修時果然交情甚篤,他們看向寧采緹的表情變成同情,勝敗幾乎成為定數。
「有兩年了吧。」李修時回說。
「差不多,不過你看起來一點長進也沒有。」
既然是聶小倩的哥哥,聶小風的毒舌功力自然不差,李修時無言以對。
「回答我的問題吧,進入聶家家門怎麼樣?」
李修時聳聳肩,「不怎麼樣。」
「噢?」
「這樣事情怎麼樣都好,我還是我,她還是她,船到橋頭自然直,如果真的發生,那自然就會有辦法,現在想也不能說明什麼。」
「那我換個說法好了。」聶小風說:「你願意出入小倩常去的那些場合嗎?」
「你是說慈善拍賣會嗎?」
「類似。」
「我沒去過不知道。」李修時攤手說:「我沒辦法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修時,你閃躲問題的技巧變得更高竿了,這兩年是經過了多少磨練和洗禮嗎?」
李修時沒想過能瞞得過聶小風,露齒微笑。
「遇到問題第一時間選擇逃避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就連采緹學弟都比你強,他至少正面的迎戰,但是多少年了,你還是在原地踏步。」
「原地踏步……是嗎?」
「不是嗎?」聶小風反問。
「可能吧。」李修時稍為茫然了一下,隨後說:「有些東西本就強求不來,俗話說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緣份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說。」
結果李修時還是沒有正面回答聶小風的問題,他從小和聶小倩就走得很近,當然明白聶家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那和他不羈的個性不合,這或多或少阻礙了他與聶小倩的發展。
聶小風會這麼問,想來是看出他們之間的問題,只是最終還是沒弄明白李修時的想法。
聶小倩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聶小風說:「我大致了解了兩位,現在我要出最後一道題。」
在場所有人聚精會神的看向聶小風,之前他與李修時的談話大多數人都聽不明白, 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冠軍得主即將產生,聶小風的決定將直接促成究竟誰抱得美人歸。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第三關其實是在檢測寧采緹與李修時能不能過聶小風的法眼,題目為何並不是重點,重點是聶小風看得順不順眼。
有先天優勢的李修時自然最有冠軍相,第一戰就已經有聶小倩放水的嫌疑,向著自家妹妹的聶小風似乎只有一個選擇。
「男女交往並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家人的事,從古至今兩家關係要和睦,自然需要門當戶對,因此最後一關我要考較的是你們的身家。」
聶小風的話一出來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最後竟然是要拼身家?
論身家,李修時不過是小小寺宇住持的孩子,寧采緹則是來自書香門第,任誰都看得出來是勝者是誰。
寧采緹意外勝出。
李修時黯然退場。
這突如其來的峰迴路轉弄得所有人都還處在震驚之中,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白小琛作為主持人第一個回過神,走到台上舉起寧采緹的手,「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不受看好的寧采緹竟然獲得聶小倩哥哥的青睞!想必是他的癡情感動了小風哥哥。」
寧采緹同樣的不敢相信,面對觀眾們爆起如雷的掌聲,他失了神。
李修時作為失敗者,默然的離開。
聶小倩在台上看著李修時離開的背影,心裡不曉得在想什麼,對於之後的事情她不怎麼有興趣。
後臺,聶小風早就等在那,嘴巴上叼著一根菸。
李修時接過聶小風手上的打火機,幫他點火。
「你想要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做了,我可是得罪我最愛的妹妹來幫你,你可別讓我失望。」聶小風吐出一口菸。
為了能確定落敗,李修時早就和聶小風通過氣,但他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我剛才在台上說的事情都是認真的,你這傢伙實在太讓人生氣,我妹妹會喜歡你真是老天不開眼。」
「小風哥,這話我最近常常聽到。」李修時苦笑。
「那就代表你自身有問題,總之,其他事情你就自己去擺平吧,小倩現在肯定很生氣,我得趁她在台上的時候閃人才行,掰了。」
聶小風把沒抽完的煙捻熄扔進垃圾筒,揮了揮手,從禮堂的後門離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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