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隔天一大早,就在顧湘婷縮在被窩裡的時候,手機響了,鈴聲催促著她要趕緊起床。

        她伸出手在桌子上亂摸,好不容易摸到震動的手機,睡眼迷濛的滑開手機鎖說:「喂?」

        「起床了阿。」

        顧湘婷看了一下手機的聯絡人,原來是蘇見紅。

        「這麼一大早打過來幹嘛?我這幾天可是忙到半夜都睡不了覺,讓我好好睡一下。」

        「哈哈,不要。」

        就在顧湘婷要把手機掛斷的時候,蘇見紅說:「如果說我對捷運毒殺案有了一點頭緒,只差幾個線索要確定的話你要不要起床啊?」

        「什麼!」聽到蘇見紅這麼說,顧湘婷立即的清醒,坐起身問說:「所以凶手是誰?」

        蘇見紅又好氣又好笑的說:「我哪知道,我說過了我又不是神。」

        「嘖!」

        「嘖屁阿,有幾件事情要你去問。」

        「等等。」顧湘婷把扔在地上的包包倒過來甩,找到筆和小本子後說:「好了。」

        「首先,你去捷運站問案發當天捷運站是不是有發生什麼和平常不一樣但卻被忽略的事情,不要只是打電話問,直接去問那裡的站務員,第二,把案發時候的監視錄影帶準備好,如果我沒猜錯證據應該就在裡面。」

        原本做好要寫下大篇幅紀錄得顧湘婷說:「就這樣?」

        「對,就這樣。」

        「你不說說整件事情是怎麼回事嗎?」

        「等你問完確定之後再說,如果我真的那麼一不小心猜錯,我現在就把推論說出來豈不是讓你以後有機會嘲笑。」

        「……你真是小心翼翼的傢伙。」顧湘婷都不曉得該怎麼說了。

        「總之等你確定之後直接過來找我,我晚一點有事情,最後是中午的時候過來,記得順便帶午餐來,我要你到我家路上會經過的那家港式燒臘賣的蜜汁雞腿飯,記得了,是蜜汁雞腿飯。」

        「喂喂喂,我可不是你那那種大閒人,我要上班的。」

        「那就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可惡!」

        「哈哈哈。」

        這次搶先掛斷通話的是顧湘婷,她從床上翻了下來,如果要中午的時候趕到蘇見紅那裡還要問捷運的事情,她的時間恐怕不太夠,而且她還要想辦法把值班和其他人換。

        「啊!」

        顧湘婷發出哀嚎,衝進了浴室開始她匆忙的一天。

 

 

        先是搭上捷運,再打電話給曹施榮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好不容以找到願意幫她值班的同事,顧湘婷接著又在捷運裡向站務人員打聽,關於監視率影帶的問題顧湘婷因為還不確定,不敢和劉晉成開口。

        忙了一個早上,顧湘婷帶著兩份便當出現在蘇見紅的家門口。

        鐵門沒有鎖,顧湘婷直接走了進去。

        迎面就看到客廳裡的蘇見紅正懶洋洋的看著小說,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招手說:「午餐總算來了,真是慢。」

        顧湘婷忍住把便當砸在蘇見紅臉上的衝動,把便當放下,坐在他的對面。

        蘇見紅喜孜孜的打開餐盒,說:「不錯不錯,你沒買錯。」

        「你要我查得事情我已經查到了,就和你講得一樣,那天捷運出現一個被人忽略掉的少見情況,你怎麼猜到的?」

        蘇見紅指著她的便當,說:「邊吃邊聊,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你看到連續上車的男人嗎?」

        因為中間發生太多事情,顧湘婷幾乎忘掉了這件事,「沒想到你還記得。」

        「沒辦法,不合理的事情就像是有木屑刺到我的腳底板一樣,總讓我感覺不自在,雖然之後因為在寫書沒時間多想,不過等我總算寫完,你又打來問我案件的時候我就想起這件事,一個人上了車為什麼會又再別站上車?人不可能分身,也應該不會是雙胞胎那種爛理由,我相信妳的眼睛應該沒這麼瞎,也不會有雙胞胎神經病到這樣捉弄人。」

        「可是那和你要我調查得有什麼關係?」

「我從頭說給你聽,我問你,你看到的人是不是出現在越來的時候捷運就已經到站,而且一上車沒停留的就往前面走?你坐下的時候旁邊應該還有其他位置吧。」

        顧湘婷回想了一下,不確定的說:「可能吧,我不確定。」

        蘇見紅篤定的說:「肯定是,他上車後直接往前走,因為他已經計算好要從哪個車廂下車,他把全部的流程早就牢牢記在心裡,做好了殺人的打算。」

        「你說殺人?」

        「沒錯,你看到的那個年輕男人就是捷運毒殺案的凶手。」

        顧湘婷打開了便當卻愣得沒動筷。

        蘇見紅用筷子敲了敲顧湘婷的飯盒,說:「邊吃邊聽,凶手和死者從一開始約好了在捷運廁所會面,但不是你們想像的仇殺,我問你,怎樣的情況兩個人會約在捷運站碰面?」

        「呃……約好一起要去哪裡所以集合?」

        「對,但這次不是,還有一種常見的事會約在捷運站。」

        顧湘婷想了幾分鐘,最後說:「我放棄。」

        蘇見紅夾起一塊肉,說:「商品面交。」

        「面交?對,網路上很多買家賣家會約在捷運站面交,可是不對啊,那幹嘛在廁所,啊。」

        「你也猜到了,因為交易不能被看到,會有被捕的風險,就算偽裝成別的東西也可能因為被跟監而人贓俱獲。」

        顧湘婷不甘心的說:「是毒品,我怎麼沒想到,他們是在交易毒品。」

        「嗯,其實沒想到也情有可原,因為這一次的毒品交易和過去不同,按理說一般的毒品交易是要兩個人在廁所的隔壁隔間,從底下的縫交易就可以,但這一次凶手臨時提出了要和對方面對面交易的要求,我猜這次凶手要了大量的毒品,說因為沒錢要用別的東西抵,稱那東西沒辦法從門縫過去,所以才會變成我們看到的那樣。」

        「阿見,可是如果是毒品交易,他們為什麼要選人來人往的捷運站廁所?」

        蘇見紅笑著說:「你是黑道電影看太多,以為毒品交易都是在沒人的廢墟什麼的吧。」

        顧湘婷點點頭。

        「如果說是一大筆幾千萬的交易當然可以這麼做,但是平常小筆的交易那樣做也太傻了,根本是給警方逮人的機會,之所以交易地點選在捷運廁所,那是為了販毒的著想,吸毒吸到最後沒錢買毒品的人難道不會想搶販毒的人嗎?肯定會吧,選在人多的廁所一方面買家看不到賣家的臉,另一方面賣家也會忌憚人多不敢亂來,台灣可不是美國,販毒的人也沒有槍自保,只能想出這種方法。」

        「你還懂得真多……總覺得是不是該報警。」

        蘇見紅不理顧湘婷繼續說:「兇手可能是臨時提出一個死者無法拒絕的誘惑,他們連絡的方法就是靠手機,但當然不是用臉書也不是用電話,應該是某個通訊軟體,所以凶手才要搶走手機,沒了手機警方也很難追查到底他們是怎麼連絡。」

        顧湘婷還是沒動她的便當,拿出筆和小本子開始作記錄。

        「事情的經過是凶手一到站就按照預設的路線從手扶梯下車,到廁所讓死者打開門,進去之後一拿到毒品就毒殺了對方,他背著背包一方面是為了讓對方以為他真的帶了什麼,一方面也可能是他不知道對方確切會帶多少毒品過來,反正都要殺人,自然是全部搶過來得好,有了背包就可以避免露出不必要的破綻,從警方的行動看來,毒品應該是口袋裝得下的程度,所以警方才沒想到要往那個方向調查。」

        顧湘婷接著說:「因為如果死者帶了一個袋子後來卻消失,一定會被警察注意到,如果凶手提走更是馬上就破案了。」

        「可以說凶手的運氣不錯。」蘇見紅說:「而且他想出了讓死者慢被發現的辦法,就是讓門打不開,讓屍體靠在門上,幫他爭取了不少的時間,這方法雖然很簡單但是很有效,接著他就按照計畫離開,不過他沒有從出口而是再搭上捷運,他大概猜想警方會調閱出口的監視器盤查,畢竟直接離開現場是很合情合理的行為,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因此他反向思考又跑去搭捷運,不過他卻不知到他碰上了意外。」

        現在顧湘婷總算明白蘇見紅要她調查的原因,說:「原來如此,捷運因為博覽會人太多,班次混亂,再加上調度的問題所以延遲了五分鐘發車,平常捷運偶爾也會延遲,大家都沒太放在心上,如果是平常沒其他事說不定還會上新聞,但是因為捷運毒殺案的關係沒有任何報導,凶手說不定也沒查覺到他上了同一班捷運。」

        「嗯,這就是你之所以會看到同一個人重複出現的原因,從一邊的手扶梯下去,從另一邊的手扶梯上來,說起來這個計畫凶手肯定反覆練習了很多次,他作案的速度快到讓人難以引發聯想,一般人殺人都會慌了手腳,但他沒有,充滿了效率。」

        顧湘婷懊惱的說:「可是我沒把握還記得凶手的長相。」

        「放心,從一開始就沒期望過你的記憶力,只要比對監視器,確定有那樣一個人下車去了廁所又上車就能確認我的推理沒錯,然後有了長相其他就簡單多了,凶手身上的毒品很可能還沒用完,手機刪掉的通訊紀錄也可能復原,還有凶手要怎麼解釋他搭捷運卻什麼地方也沒去的事情?所以說要證據並不難,這件案子難就難在確認凶手是誰,沒辦法,捷運的人流量太大了。」

        顧湘婷認可的點頭,重新理了一遍事情經過,蘇見紅則是慢慢的吃著他的密汁雞腿。

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顧湘婷問說:「如果不是我看到凶手連續上車兩次,這件案子是不是就解不開了?」

        蘇見紅用輕蔑的口氣說:「你別把自己看得這麼高,就算沒有妳,還是有很多線索可以抓到人,只要確定出是毒品交易引發的事件,就算手機沒了還是可以用警方的特權調查當天的通訊軟體,雖然會很累但是只要慢慢來還是會有機會,再來是凶手不可能是一開始就說要用東西換毒品,不然死者很可能會叫他直接換成錢,所以凶手十之八九帶著提包或是背包,這樣就能鎖定不少人,再不然直接調查附近有吸毒的人,多少也會有線索,警方的優勢就是能運用龐大的資源,只可惜力量是夠,思考能力不太夠。」

        「噢。」顧湘婷的語氣有點失望。

        蘇見紅瞥了她一眼說:「雖然說只要找對方向就能破案,但是因為你的關係警方就沒必要做水磨工夫,而且以現在群情激憤的程度,警方再慢幾天警政署可能就要翻天了,你催化了這個過程。」

        顧湘婷沒想到蘇見紅竟然會安慰她,愣愣的說不出話。

「不過當然了,最重要的是有我這個天才,不然連案子都破不了,唉。」

蘇見紅露出一副高處不勝寒的表情,彷彿是立於世間頂點的絕世高手,令顧湘婷覺得剛剛竟然有點感動的自己很蠢。

        「真相你已經知道了,吃完便當就可以走了,我要回床上躺一下,昨晚沒睡好。」

        「啊。」顧湘婷現在才發現自己的便當連一口都沒動,只是不知為何裡面的菜少了很多。

        顧湘婷對背對她走回房間的蘇見紅問說:「對了,阿見,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怎麼知道捷運有延遲,就因為我說我重複看到那個年輕男人?」

        蘇見紅抓了抓頭,說:「因為妳昨天不是睡過頭在捷運上醒過來,那時候我就在想,你平常睡著根本沒這麼容易醒,在案發當天怎麼會突然醒來?還看到重要的案件經過,所以我就想到是因為捷運停下來環境改變,才讓你從睡夢中醒來,好了,大記者,我要睡一下。」

        顧湘婷張大嘴巴,看著蘇見紅關上了門,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睡眠習慣會變成蘇見紅看穿整起事件的著力點。

 

        離開蘇見紅家之後顧湘婷趕往專案小組所在的辦公室,並且把曹施榮和劉晉成都給找來,原本兩人都有事情要忙,可是一聽到顧湘婷瞭解了捷運毒殺案的真相之後,他們都丟下工作趕了過來。

        要證實蘇見紅的推理,只要從監視錄影帶裡找到顧湘婷見過兩次的男人就行了。

        他們三人湊在電腦螢幕前,由劉晉成操控,一幕幕追著離開捷運車廂,背著藍色背包,頭戴著鴨舌帽的年輕男人,他們跟著他下了電扶梯,年輕男人混在人群裡三人好不容易才能認準他,然後看到他離開廁所後沒有走向出口,而是又重新從電扶梯上來月台。

        確定無誤之後,顧湘婷把她和蘇見紅的推理講了出來。

        看到劉晉成與曹施榮聽到推理後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有一種得意的感覺,現在她總算是多少能明白蘇見紅鄙視她時候的心情。

        確定了目標之後,由劉晉成警官主導,很快的就找出了年輕男人的身家資料。

        簡良生,二十四歲,公立大學化材所研究生,家鄉在嘉義,目前單獨一人居住在台北。

        刻不容緩,劉晉成很快就組織員警前往簡良生的租屋處進行搜索,並且請資訊組調查簡良生的通訊紀錄和電腦資料。

        當員警衝進簡良生的租屋處時,他先是一臉的驚愕,然後面色慘白。

        就像蘇見紅所說的,從簡良生的房間裡找到了毒品,也從他手機被刪除的紀錄裡復原了和張國輝的通訊紀錄,證據確鑿,簡良生無話可說只能俯首認罪。

        在自白書裡,簡良生說明了整件事情的緣由。

        簡良生出身於一個普通家庭,經濟並不富裕,父母光是送他到台北上大學就十分吃力,簡良生考上研究所前就開始半工半讀,雖然如此他的學業也沒因此落下,一直保持在很好的水準,他的作為可以說是許多離鄉學子的模範。

        然而人畢竟不是機械,會感到疲憊,簡良生從嘉義來到台北這個花花世界,五年來一直致力在學業上沒交女朋友也沒什麼社交生活,可是在大概半年前他因為網路認識了後來被他殺死的張國輝。

原本簡良生對毒品沒有什麼興趣,但是在張國輝的遊說甚至免費提供上,簡良生嘗試了幾次,之後慢慢開始花錢購買,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上癮。

        這時候張國輝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一步一步的引誘簡良生踏入陷阱就是看上了他的專長,張國輝想要簡良生和他合夥製毒,想來要償還他積欠的債務也只剩下這個辦法,不過簡良生畢竟是出身單純的孩子,很抗拒張國輝的提議,甚至起過嚴重的爭執。

        可是簡良生的毒癮依然存在,而且只要毒癮沒有消失他就會受到張國輝的控制,他不是沒想過其他方法,像是去勒戒所,可是一想到這個汙點可能會毀掉他的人生,毀掉老家父母的期望,他就收起了邁開的腳步。

        最終簡良生選擇了除掉擋在他人生路上的張國輝,畢竟就算戒掉毒癮,只要張國輝在的一天他就要受威脅。

        可能基於過去的經驗,張國輝很謹慎,也許是注意到簡良生眼裡的恨意,他始終迴避兩人獨處的機會,這也才讓簡良生花費了這麼大的心血去計畫出這場謀殺。

 

 

        無論凶手背後是隱藏著多大的隱情,聽聞者有多少複雜心思,最終還是得交付法律裁定。

        就如曹施榮所說,記者與警察的關係不能只是對立,還要互通有無,這次的捷運毒殺案是因為顧湘婷才能破案,但她不是警察沒必要居功,所以她把功勞給了劉晉成警官,換得的是這次案件真相的獨家報導,然而顧湘婷畢竟資歷太淺,曹施榮從旁協助幫忙穩住了電視台,打點了虎視眈眈的其他記者,讓這份功勞不會被搶走。

        就結果而言顧湘婷是吃了虧,不過她因此讓劉晉成和曹施榮都欠了她人情,放長遠一點來看,她說不定是賺到了。

照理說解開這次捷運毒殺案謎題的人是蘇見紅,不過他對上電視沒半點興趣,對顧湘婷說:「妳就說是妳想到的好了。」

        「可是如果上新聞你的書會賣得好很多噢。」

        對這句話蘇見紅回以嗤笑,「如果是靠名聲賣出去的那我寧可不要,我要每位讀者掏錢買來看都是心甘情願,還要看完之後感嘆作者實在寫得太好,這樣我才能接受。」

        對此顧湘婷無話可說,不過反正社會大眾都以為是劉晉成破得案,既然蘇見紅不介意那也就沒問題了。

 

 

        等事情平息下來之後,顧湘婷帶了個不便宜的葡萄酒禮盒來找蘇見紅。

        不過這次她來的時間不太好,蘇見紅看起來心情十分惡劣,右手手指正不耐煩的敲著桌面,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你怎麼了?這是劉警官送你的禮盒,他很感謝你這次的幫助,說有時間一定會親自過來拜訪」

        蘇見紅接過禮盒後就直接拆開來,拿出裡面的葡萄酒在眼前晃了晃,說:「還不錯。」

        說完後他就進去廚房,留下顧湘婷一個人在客廳。

        沒多久,他拿著打開了的葡萄酒和兩個馬克杯出來。

        「家裡沒酒杯,用這個湊合一下吧。」

        顧湘婷接過酒杯,看著晶瑩的紅色液體倒進白色的馬克杯裡,同時蘇見紅抱怨的說:「明明是他要我寫一本奇幻小說,說最好是和過去的奇幻文學不同,要有市場鑑別度,現在又說什麼太另類不能接受?真媽的混帳編輯。」

        這下顧湘婷是聽明白蘇見紅在氣什麼,原來是被編輯退稿。

        「每個小說都邪不勝正、邪不勝正的,拜託,不膩嗎?我就寫了一個自以為是的正義被擊敗的故事,結果說什麼這樣的內容沒有人要看,他根本不懂嘛,那叫做比喻現實,叫作文學的突破性,我們人生哪有什麼正義必勝,呿。」

        顧湘婷滿臉得尷尬,她多少能明白編輯不想收蘇見紅稿子的原因,至少她就不會想看一本正義的主角最後被打敗的故事。

        「來,乾杯。」

        應著蘇見紅的話,顧湘婷和他碰杯,不過顧湘婷只是啜了幾口紅酒,蘇見紅則是真的乾杯。

        喝了酒後蘇見紅轉移話題說:「說到正義就讓我又想起那個殺人的研究生簡良生,我有看新聞,他自白說他是因為壓力太大染上毒癮,又不敢和父母坦白,最後決定除了死者這個擋在他璀璨人生路上的石頭,說真的,對他的決心我是還蠻想拍手的。」

        顧湘婷沒說話靜靜的喝酒聽蘇見紅高談闊論。

        「你有看到社會是怎麼反應這件事情的吧,說什麼現在的年輕人意志脆弱,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走上歪路,國家才會這麼的衰退,年輕人的未來堪憂,竟然從一起謀殺案扯到未來堪憂?而且還說的振振有詞,腦袋有毛病吧他們,能夠殺人算哪門子的意志脆弱,超堅強的好不,他們辦得到嗎?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理這事件了,真是讓人不爽。」

        「說起來錢就和毒品沒什麼兩樣,都會引人發狂,張國輝試圖控制簡良生,最後的下場卻是被反過來殺死,就我而言這種結局我很能接受,不錯不錯。」

        聽到一如既往的憤世發言,顧湘婷只能回以苦笑,她是這次事件的受益者,實在沒有資格說什麼話。

        「阿見,如果是你在簡良生的位置的話你會怎麼做?」

        「我的話實在很難走到那種田地,誰叫我的內心沒有絲毫空隙。」蘇見紅說:「不過假設我是處在簡良生的位置的話,我會用更高明的方法不留下任何證據,毒殺這方式確實不錯,不過在處理移動路徑上面他就顯得自作聰明,毒品這種不利的證據早就應該處理掉,不應該抱有絲毫僥倖的心理。」

        「還真是……直白的犯罪宣言,不過不怎麼意外呀。」

        蘇見紅聳聳肩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自顧自得喝了起來。

        「阿見。」顧湘婷手撥弄著腳邊的報紙,盯著馬克杯,說:「這次的事情很感謝你,如果沒有妳我根本沒辦法破案,更別提拿到獨家報導。」

        「好說好說。」

        「我沒什麼錢也不曉得該送你什麼,所以說,我就想你自己和我提一個要求好了,只要在我辦得到的範圍我都會去做,不過不準太過分。」

        說完這段話,顧湘婷覺得自己的臉頰溫度不停的竄高。

        蘇見紅沒有說話,又喝了一口酒,客廳突然瀰漫一種異樣的凝滯。

        顧湘婷一直沒等到蘇見紅說話,她轉過頭,看到蘇見紅正促狹的看著她,她心裡一慌。

        故意清了清喉嚨,蘇見紅說:「既然你說什麼要求都可以……我最近覺得我的客廳太亂,妳就幫我整理吧。」

        「哈?」

        「整裡客廳阿,妳沒看到滿地的書和報紙什麼的,先聲明,我絕不會動手幫忙,不過我會動嘴告訴你該怎麼擺。」

        顧湘婷看到蘇見紅的表情顯然是在耍她,她抓起雜誌用力的丟了過去,罵說:「你混帳!」

 

 

arrow
arrow

    燼霖 Goddar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